第二局 崩潰的開盤與合奏 賠率5.469
「悲劇不曾結束,絕望不曾落幕,直到理解幸福的本質。」
第一步算是成功的引他上鉤了,接下來才要正式的面對困難。
完全沒有愛情經驗的我能夠辦的到嗎……不對,這是對我自己而言絕對不能輸的賭局。
冷靜下來思考,一定能夠找出一個方向的。
沒有人在打仗前就投降的,仔細思考啊!
愛情這種東西,從醫學角度出發就是一種病症,腦內嗎啡釋放的過程產生的依賴性。
對於這種依賴的創造,必須要存在著需求並將之誘發;如果這個方法不行,就必須創造心動。
心動……我記得心理學曾經提過吊橋效應這個理論,藉由恐懼感引起的心動轉換成對人印象的好感度錯亂現象。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我,絲毫沒有戀愛的記憶也沒有經驗。
如果是談論這種精神或病理上的原理症狀,身為醫學系高材生的他更是瞭如指掌。
很嚴苛啊,這場戰役。
不論如何,兵法有云──兵貴神速。
必須要優先掌握先機。
如果等到他展開行動的話那麼就不妙了。
翻著手中的筆記本,那是被塗黑的夢靨。
那是用無數的血痕拼寫而成的日記。
沒有人注意到的黑暗,我應該是他的朋友吧?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注意到。
「因為你們沒有人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所以不會有時間理睬別人的不幸。」這樣冰冷的字句,用近乎磨碎筆芯的重度深深的刻印在筆記的最後一頁。
和第一頁構成了對比。
我闔上這我只有勇氣翻閱第一頁與最後一頁的日記本。
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有勇氣看清這本日記,和隱藏在這之間的黑暗?
這段話就像是為了諷刺我一般,我把他當成朋友,同時卻又不把他視為朋友。
那些理所當然的關心理所當然的情緒,看起來也只是虛偽的問候,為了維持某種平衡才存在的架構線。
── 前進吧,既然補償不了她。
也至少得讓那傢伙懺悔才行!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但是啊--就算你的日記中寫了那些東西,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對那樣的傢伙。
難道這就是愛情嗎?
我要賭上的東西,就是這麼瘋狂的事物嗎。
不禁苦笑著,對於愛情,不都是電影、戲劇、小說中不曾缺席的常客,轟轟烈烈卻千篇一律,但又扣人心弦的存在。現實真的存在這種東西嗎?
「管家爺爺?你有談過戀愛嗎?」我不自覺把方向轉往照顧自己生活起居的傭人。
「大小姐也到了這種年紀嗎,呵呵呵。」我所熟悉的管家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這應該不是奇怪的事情吧。」
「真令人好奇是怎麼樣的人能夠受到大小姐的青睞啊!」
很遺憾的,是個畜牲。
我在心中暗自否定著。
然後思考著該怎麼做。
第一步,必須要出其不意的先行動。
第一步,必須要先充分的理解他。
做為第一個關鍵點,又能了解他的方式……
約會?正常的從零開始?
不能這麼溫吞,必須是要大膽而纖細的做為。
吊橋效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還是得要製造家庭性錯覺?情感錯亂?身家資料調查?用藥直接迷昏他意識……好像比較快?
回歸正題,第一步應該擺在正確的理解他。
這樣的話似乎只有一個辦法。
──說來說去,也是挺不符合大小姐的作法。
把該準備的事情,整理完。
就看明天了。
我……真的想這麼做嗎?
把計畫準備完,把目標訂立出來後,疑惑。
優雅而高貴的生存著,不屈服人、不被人懾服。
擁有孤傲,卻從不孤獨。
凌駕於他人,而不傲於他人。
遠希家的家訓。
在遙遠的光輝下,旭日的光輝把老舊的屋子透的通紅。
望眼放去都是相同的小孩子,有的在繪畫有的在哭。
當中也有特殊的少年,那是不斷凝視著遠方,心中有著夢想的眼神。
年幼的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是因為這是夢嗎,還是因為我能感覺到「他」是特別的。
少年朝著我伸出了手。
「不、要、忘、記--我。」
我也伸出了手。
「絕、對、不、會--唷!」
兩個人都笑了。
沒錯,我不會忘記你唷。
所以你也是不能忘記我………
可是,你是誰?
你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還沒--
我嘗試發音問他的名字,可是我的聲帶無法震動我的嘴巴我的身體完全沒辦法動,意識就像從身體抽離般。
周圍的風景和聲音一點一滴逐漸遠去,不斷加速……加速……加速……直到畫面都如流星消逝般的風景掠過。
回過神來,是那孤高的監獄。
張開眼睛,是銀色的水晶吊燈。
周圍是典雅布置的白色層間。
還是早點睡吧,明天可是還得一大早準備東西。
然後我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次什麼都沒有夢到,很平靜的過了一晚。或許是我無法記住夢中發生的事情。
話說回來,我似乎該去上炷香?
我打開了隨身的筆記本,在密密麻麻的日期中挑了一天寫上「弔。」
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學習所困,除了學校外還有家裡安排的補習、才藝等等的學習、除此之外就是社交場所的出席。
「名為姓名的牢籠嗎……」我不禁自嘲,在眾人眼裡看來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乏。但這也只是膚淺的理解罷了,就像沒有人會去理解一個生意失敗的人在失敗前的風光,也沒有人會去看待成功的人背後的辛勞,結果就是一切。
無法注視潛含於其中的理由與道理,膚淺的注視著眼前的表面之物,這就是人。
明明知道是相當悲哀並且廉價的行為模式,但是沒有人不是如此,依然奉行著這套理論。
小遙,你也是這樣嗎?即使我知道這輩子我都無法獲得答案了,但我還是思考著。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找這小小的真相,或者該說是名為救贖的真相。
「大小姐,您準備好用膳了嗎?早餐都準備好了。」
「好的。」我收拾亂七八糟的心情和無數的想法,重新披上了名為遠希家的假面。
不論何時都要端莊高貴,不受制於人。
可以傲慢,但是不能高傲。
「還有,關於行程的部分,我要在每一天適度的把活動抽掉。」關於我的行程和活動部分,都是經由管家安排和確認,父親和母親有各自的事務要忙碌,一般都不會過問我的事情,除了定期在每個月的月中會安排家庭聚會外,一般我都是見不到養父和養母的。
……所以只要能夠封住管家的嘴,時間上的問題就得以解決。
「這……和昨晚大小姐問的問題有關嗎?」
「這是身為……晴,不是遠希家,而是身為我自己……最後的任性。」
「那,我明白了。」
「那麼身為下人有句話想要提醒大小姐……」
「請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管家爺爺彷彿看透我的想法如此說道。輕描的帶過這件事情。
「……後悔嗎?」其實我不知道什麼是後悔的感覺,從經濟學而言後悔就像是投資了錯誤的市場導致虧損嗎?那麼遺憾應該是就是因為自己眼光不夠深遠導致錯過有利可圖的市場嗎?
不論那個,都有點可笑。
想要讓人愛上自己的少女,卻只能用這種充滿利益分析的思考論點。
沒有辦法更柔和更像少女一樣充滿幻想嗎?
像是一般少女充滿夢幻的感覺,而不是冰冷的計算與分析。
可是……現在的我,過去都是這樣一直走來。
通往未來,我也只能繼續這麼走著。
不會有所變化,也不能尋求變化。
只能繼續用自己的方式,憑著計算和冰冷渡過這一切。
……真是令人反胃。
人,在被賦予名字之後,才算是存在。
為了從相同的存在區分出獨立的個體,因此創造出名字。也因為擁有名字,才算是被承認存在。
不論怎麼否定,都無法否定自己的命運與名字,因為這些都是自己賴以維生的存在。
「……我吃飽了。」我用餐巾紙簡單的擦拭嘴角然後把用畢的刀叉放回桌上。
「依然很美味呢,謝謝。」即使沒有胃口沒有心情,也必須要吃東西。為了活著,就必須要吃,所以人為了生存,不惜犧牲掉其他生物的生存價值。
為了讓自己能夠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必須要把罪惡推到那男人身上……也為此必須要讓他愛上自己,犧牲掉他。用別人的傷痛成就自己的自由,自己會完全不心虛嗎?自己會完全不在意嗎?
……這些問題就留待之後解決吧。
2103年 二月八號 下午兩點半 天氣 微陰
「第一天。」我佇立在醫學系的系館門口。
雖然把行程給推掉了,但是要學習要準備要處理的事情卻不會變少。能夠使用的時間、休息的時間,能夠塞進腦海的資料就都放進腦海,放不進去的就努力的握著手中的資料硬塞著,然後思考、接著思考……不斷的思考,將所有的資訊轉化為自己的經驗和能力。
「這位小姐!」
「有什麼事情嗎?」
「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
搭訕啊……不愧是醫學系嗎?擅長念書卻不擅長與人接觸,跟我搭訕的男人有點悻悻然的樣子。
「抱歉我在等人。」絲毫不留餘地的拒絕,然後重新把注意放回手上的資料。
搭訕的男人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附近的人笑成了一團。人類的心理結構雖然複雜,但是成為團體概念的時候卻顯得相單簡單了不是嗎?
我專注的記憶眼前的資料,同時也在等著。那畜生出現的時間。
「你終於出來了啊──」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剛在思考著他什麼時候出來,他就從系館走了出來。我帶著自然的笑容朝他走過去,順勢的勾上他的左手臂。
「今天要去哪邊吃下午茶呢?」我的聲音高了兩度,稍微細了點、甜了點,就像是撒嬌一樣。
「你的行動出乎我意料的快,我該如此評價?」
「好說好說,那就由我決定囉?當然如果你經濟上有障礙讓我來出錢也沒問題的唷,畢竟我們都在交往了嘛。」勾著他的手臂但是我卻故意的減緩速度迫使他減速,然後在某幾句對話特別的放大音量,讓周圍的人都能聽到。
所謂的現實,是由無數的既定累積起來……也就是環境的觀感,如果外在環境的定義你們是男女朋友,那麼人就會受到環境壓力產生變化,也是俗稱的催化。
最後我拉著他來到一家學校附近的咖啡廳──「Lost mémoire」
這間咖啡廳是以前小遙帶我來過的,雖然甜點和飲料都普通,但是氣氛相當的舒服而且安靜。
至於他的店名,我是不明白為什麼前面要用英文後面則是法文,重點到底是回憶還是失去?
「那你要喝什麼?」我用手撐著頭由下往上看他。
「跟你一樣就好。」
我伸手招來的服務生點了兩杯Caramel Macchiato。
我跟他之間沒有共通話題,甚至在昨天也是素不蒙面只是聽過名字的人。
「來,兩位客人的飲料。」我和他之間沉默的度過了兩、三分鐘,這之間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服務生的到來。
兩杯擺在桌上的飲料誰都沒有喝。
依然,誰也沒有對誰說過一句話。
不過我……準備好了。
我從口袋抽出一枚硬幣。
我把硬幣往上拋、然後接住。往上拋、然後接住。
反覆的無聊舉動藉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後問道:「你是為了什麼需要那麼大筆錢?」
「如果你不記得,就沒有意義了吧?」他的雙眼筆直的望著我。
「這是什麼猜謎遊戲嗎?」我假裝不小心太大力,把硬幣彈到了他的飲料前方。
把握住這個剎那──我站起來假裝要接住硬幣身體整個靠過去。
然後把一直空著的左手靠近他的杯子。
用右手遮蔽住他雙眼的視線和在他反應回來前,從左手把瀉藥灑入他的飲料中。
「呼……真危險。」
「丟硬幣才是什麼奇怪的遊戲吧?」他依然冷淡的說著,然後隨手移動了自己的飲料。
「唉唷!又不會丟到你!」
「奇怪的傢伙。」他隨手喝了一口手上的飲料。
我望著杯中的黑白原色,交融相織著色彩。
是什麼顏色吞噬了什麼顏色?或者是……兩種顏色產生出新的顏色?
「不過真虧你願意出來,醫學系的課程很滿吧?」我沿著吸管喝了一口飲料滿不在乎的說著。
「這點也是互相互相,遠希家的大小姐會有閒暇的時間也很令人訝異不是?」
「你真是令人討厭的傢伙。」我把玩著手上的吸管攪拌杯中的飲料,加速著色彩的統一。
「對比起衝進醫學系館大吼大叫的人應該只是普通程度吧。」
「哎呀,美女可是有特權的。」
彼此的對話沒有交集,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持續著。雖然比起最初的沉默好多了,但是對話的進展依然是零,完全無法套到有用的內容。
……真奇怪,劑量不夠嗎?還是他喝下去的量不夠?在我的計畫中藥效時間應該差不多啊……
隨著我的沉思,沉默又再度降臨。
真是個無聊的人,為什麼小瑤會喜歡上這種人?話說回來他到底喜歡他哪一點?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嗯,幸好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優點,嗯。
「你在打量什麼啊大小姐,不要一臉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你的表情好嗎?」
啊啊……他竟然說中了我內心的想法,真是危險的傢伙。
「怎麼會,我當然是在想你怎麼還沒死啊。」配合著說詞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回應他。
「說謊的習慣很不好啊。」他搖了搖頭看著我。
「會嗎?我倒是覺得我是發自真心的。」我隨手呼來服務生又點了個小蛋糕,看樣子今天的熱量必須要多運動半個小時才能打平。真是氣人的傢伙啊!為什麼藥效還沒發作,這樣會比我預計的時間還多花上不少啊……
在腦海中盤算今天的必要課程和活動,然後剩餘時間的排程和修正。
……就算達不到目的,時間到還是得離開。不然這樣我生活的節奏會被打亂,這樣不只得不償失甚至本末倒置。
「我去一下廁所。」他平淡無奇的離開了位置。
「嘛。」我目送他的聲音離開的同時,啜了一口杯中的飲料。
不論是這種互相算計的事情也好,甚至是苦澀的飲料也好,都是我不習慣也不想去習慣的事物。
──按照預計吧。
我從裙子口袋抽出一雙透明手套,輕輕的戴上後。
確認他帶的背包的內容。
行動電話、筆記本、還有幾瓶寫著藥用代號的透明玻璃罐和各種顏色的藥丸。
真是簡樸的人啊……我一邊翻找一邊記錄著他原本的佈置。
根據我提前佈置的結果,出來的時間應該還有幾分鐘。
我迅速的打開他的電話確認電話簿還有簡訊以及通話紀錄。
電話簿是零、簡訊也是零、通話紀錄中也只有一個月前有一通奇妙的號碼。
……把數字記下來回去請通訊業者查。
最後是筆記本。
這本筆記本的外層是相當簡樸的黑色系,沒有多餘的裝飾也沒有多餘的內容。
但是內容卻……
是很可愛的塗鴉。
光是讓人看著就會很舒服的手繪稿和文字,那些文字間充滿了希望和美好的夢。
訴說著各種自己想要成就的事情和能夠幫助別人的事情。
……太奇怪了。
讓我一瞬間慌了。
這是這個人的筆記?
不對……先檢查看不懂的地方然後記住後放回去。
不斷的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翻頁檢查。
每一頁都有標註著奇怪的數字,感覺是想記錄什麼。
從0.0001到5.469,從5.469又回到2.31。
不論每一個數字都無法看出關聯。
……在拖下去他應該就出來了。
我迅速的把東西按照原本的佈置放回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玩自己的電話。
不論每一個數字的關聯都不存在,不論是機率、微積分、高斯、線性代數,不論是我知道的那一個數理都無法聯想到這數字的關係。但是每一頁的右下角卻都標示著數字。
但是為什麼這麼冰冷的人,寫的字和圖案會這麼溫暖?
反而是那麼溫暖的人,寫的字和圖案會這麼冷酷?
……越來越讓人混亂,心神鬱悶了啦,可惡!
第三局 迷失於真相與虛假 賠率 2.31
「請不要用溫柔這種詞形容我,這是我不配擁有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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